擦干净的桌子上摆着一张画像,其实画上的人跟吴姑姑只有五分相似了,原先的瓜子脸发了腮,长期与灶台柴烟打交道让她的皮肤变得干枯,常年低头蹲着烧火让她的背部佝偻,常年垂着眼让她的眼角皱纹横生,就像这世间千万女子被不如意的生活压弯的模样。
这房间陈设很少,就一张凳子,江子棠也懒得坐,他不坐旁人自然也坐不得。
桃樱站在吴萍旁边,一只手抚在吴萍手上,先开口道:“吴姑姑,你不用紧张,我们这次来没有恶意,只是确实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的帮忙。你能帮帮我们吗?”
吴萍慢慢点了点头。
江子棠微点了一下头,桃樱轻轻拍了拍吴萍的手,转身和赵成他们出了房间。房间内只剩下江子棠、净华和吴萍三人。
江子棠道:“你和仇二,究竟是怎么回事?”
冷不丁又听到这个名字,吴萍垂着眼盯着地面,情不自禁颤抖了一下,“他是我…丈夫。”
“说清楚一些。就从你还是彩儿时说起,从头到尾,仔仔细细。”
凹凸不平的地面仿佛变得平整起来,像一副画纸,慢慢地浮上了图案,描上了颜色,在她还有颜色的时候。
她从前名唤彩儿,同仇二家是邻居,可惜不是每一对邻居都是关系亲密的友邻。她爹和仇二的爹互相看不顺眼,偏偏她和仇二从小就爱一起玩。后来仇二父母出意外没了,仇二自己养活自己,等两人都长大了,仇二便向她爹提亲,但她爹嫌弃仇二穷,故意狮子大开口,喊了个高价彩礼费,所需的东西折算下来至少需要五十两。
“农村种地得种多少年才能攒下五十两啊?怎么可能呢。”
“我本以为他会就此放弃,但是他没有,他对我说,外头机会多,他出去挣钱,等挣够了就回来娶我。我爹说好给他五年时间,可是不过才两年我爹就逼着我嫁给了隔壁村的一个人。”
“我见都没见过他,却要和他生活一辈子。我本以为这已是最大的不幸,谁知他还是个混蛋…”
命运的残酷往往如此,你以为人生已经足够不幸了,你也接受好这份不幸想要好好生活的时候,命运之手还会将你拽向更深的深渊。
“他打我,往死里打。他打得那么凶狠,我有时候都纳闷自己怎么还没被打死,后来我想明白了,给我留着命呢。把我打死了,他去哪里再找一个给他做牛做马,还得给他发泄兽欲的女人呢?”
她的父兄认为嫁出去的女儿就不再是家里人了,根本不管她的死活;她偶尔会想到仇二,却也不敢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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