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底的画舫已经换了一茬, 可那缠绵悱恻的曲调却没变。这热闹的人间, 总有人在醉生梦死,也总有人在负重前行。
桥底那卖松子糖的老伯还在。
想起先前与那姑娘抱着一油纸袋儿的松子糖走在青石板路上,顾长晋好似又闻到了在燥热夏夜里发酵的甜味。
沉重的步履渐行渐快。
那老伯正要收摊,瞥见他的身影,便笑着道:“客官今儿是不是陪一位姑娘来买过老叟的松子糖?”
顾长晋“嗯”了声。
那老伯还记得容舒呢,把刚放起的松子拿了出来,又问:“客官可是要再来一份?”
顾长晋又“嗯”了声,道:“劳驾多放些松子。”
“好嘞。”老伯笑呵呵应着,“今儿那位姑娘可是客官的心上人?她打小就爱吃老叟炒的松子糖。”
老伯眼睛毒,在吴家砖桥卖了一辈子松子糖,不知见过多少痴男怨女。今儿这位郎君站在柳树下望着小姑娘的眼神,一看便知是喜欢得紧的。
说来那场景也是有趣,小姑娘眼里只有松子糖,而这郎君眼里只有她。
顾长晋扬起唇角。
夜风徐徐而过,将他那声近乎呓语般的“嗯”吹散在溶溶月色里。
此时的屏南街十八号,常吉正立在院子里等顾长晋,听见脚步声便赶忙上前开门,殷勤道:“主子回来了。”
他说着便耸了耸鼻子,眼睛默默地瞟向顾长晋手里的松子糖。
顾长晋淡淡“嗯”了声,瞥见常吉的脸,脑中倏忽划过一道光。
他在沈家客船做的梦,常吉在梦里说的那句话是——
【属下已经将潘学谅的埋骨之地递进大理寺狱,凤娘子说想在行刑前去看一眼。】
顾长晋在上京时,便已经查过潘学谅。
潘学谅的父亲叫潘万,而他的小姑姑叫……潘红枫。
红枫。
枫。
顾长晋眸光一凝。
错了。
梦里常吉叫的不是“凤娘子”,而是“枫娘子”。
常吉平生最恨的便是背叛者,若蛟凤当真背叛大胤,常吉决绝不会尊称她为“枫娘子”。
常吉被顾长晋看得面皮发痛,一时有些摸不着脑袋。
“主子这般看我作甚?”他摸了摸脸。
“你倒是帮我想通了一些事。”顾长晋将手里的松子糖塞入他手里,道:“糖给你吃了,明日我要去见梁将军一面,你同我一道去。”
却说容舒与顾长晋见面的事,沈园里的人,除了落烟,便再无人知晓。
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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