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二人喝的合卺酒里她下了药,他吃下酒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第二日醒来后,他拿过元帕,割指滴血,对她温和道:“以后不必给我下药,我不会碰你,昨日我本就不打算与你圆房。”
那时的戚甄满心戒备,以为他是恼羞成怒方才那样说。
后来才知晓他说的是真的。
他不爱与人争,也不爱与人抢,便是去太原府就藩,也是两袖清风地去,不像旁的皇子,美婢成群,财帛满车,一路招摇。
太原府离上京不远,只那一次,他们走走停停,花了将近一个月方到封地。
这一路上,戚甄鲜少与他说话,他好似也不在乎,就那般望着沿途的风光,惬意又自在。
离开上京于他而言,是件赏心乐事。
甚至,萧衍宁愿自己的封地能更远些。以他在宫里不受宠的地位,他本该去更偏远,更落魄些的封地的。
不过是因着娶了她,这才不能随心所欲地去他想去的封地。
太原府这个离上京极近的就藩地,是启元太子为戚甄选的。
一碗参汤饮尽,嘉佑帝望着欲言又止的戚皇后,温声道:“朕幼时常因病痛,不能去文华殿与旁的皇子一同进学。老师知晓后,隔两日便会来玉堂殿给朕授学。”
嘉佑帝口中的“老师”便是眼下正在大理寺狱的老尚书范值。
玉堂殿在西九宫,十分偏僻,离文华殿极远,走这么一遭对年迈的老大人来说委实是桩劳累活。
原先建德帝还劝老尚书不必去,总归他对这病弱儿子没甚期盼,成年后寻个封地打发了便是。
只老尚书却很坚持,说他来文华殿给诸位皇子授业,自是要一视同仁。
这事戚甄也曾听启元太子提过一句,印象中记得,老尚书只去了半年的光景,七皇子便又回去文华殿进学了。
“老师在玉堂殿同朕道,人可以藏拙,可以韬光,可以养晦,但不可任性,也不可自暴自弃。不管日后去往何处,遇到何种境地,都不要失却少年人该有的意气与坚韧。”嘉佑帝笑道:“他知朕是因不喜文华殿,故意称病不去进学的。”
戚皇后的心不由得一沉。
嘉佑帝轻咳几声,继续道:“老师没有多少日子了,朕不想让他失望。”
戚皇后抬起眼,定定望着嘉佑帝,夫妻多年,此时此刻她已听明白了,戚家这事已无转圜的余地。
也对,当年她毒杀启元太子的恩情,他萧衍这些年早就还清了。
出了养心殿,戚皇后望了眼这巍峨宫殿,脚步比来时还要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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