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天不遂狐愿,一场霖雨浇来,镜山溟溟,再不见任何人迹。
狐狸一连呆了三天,遍寻不到那阵琴音,好似无意闯入桃源境中的武陵人,离开以后,不复得路。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久久徘徊不去,然而欲念浮动恍如漂萍,只想再多瞧一瞧她,一眼也好,如此方能安定躁乱情思。
镜山向来太平,因而聚集不少村落,他又依随人烟潜进篱笆院落,暗暗比对往来乡民形貌,仍是一无所获,不由心生哀叹,懊悔当日过分紧张,致使没能成功搭上话语。
再给他一次机会……至少,至少他能互通个姓名。
狐狸耷拉着耳朵,四脚朝天,径直倒在露花烟草之中,望着天幕怔怔发呆。他这狐生虽短,然而最是顺遂稳当,幼时自由奔走天地,机缘巧合误食鯈鱼①,开智以后,便脱离族群,独自寄身洞天福地潜心修行,安乐忘忧,不知悲戚,哪知出门一趟,居然心神难宁,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惆怅之中。
不等感慨时乖运舛,忽地远远瞥见一道白影,正顺着山间小道拾阶而行。
起先狐狸以为那是错觉,等到辨清之后,忙不迭纵身追逐而去,直至渐渐临近对方,这才仓促停步,照旧躲在树后,暗中观察起来。
她的打扮一如先前,白衫轻薄,只是手持药锄,身背药篓,料想应是村中采药女。
去啊,去搭话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脑海里的小人这样焦急指挥着,然而狐狸呆立原位,不肯挪移半分步子,目光紧密凝在那抹素洁裙摆上,半是愉悦半是忐忑。
他还什么都没拾掇好,没有沐浴没有梳毛,原先备好的鲜花枯萎大半了,怎么能够见人呀。
这样想着,垂在身后的毛茸茸大尾巴左右来回挥动,甩出一道道纠结残影。
扫过枝叶之时,发出簌簌细响,不想那女子耳力甚佳,听见树后窸窣异动,立时停步回首。
狐狸连忙伏下身子,他的原型其实甚是巨大,体格观之犹如狮虎,毕竟百年道行,远非寻常同类可以比拟,此刻躲在低矮灌木中央,颇有一眼障目自欺欺人之感。女子见状,只觉滑稽,略摇一摇头,径自赶路去了。
眼瞧人影渐行渐远,狐狸终归按捺不住,跺了跺脚,跃过树梢崖壁,几个起落功夫,眨眼来到山道前方,预备拦住去路。
他生怕狐身吓到对方,掐诀拟化人形,面敷白粉,头戴绢花,一身从戏院偷来的小生行头,挥着水袖长褂,翻烂一肚子的戏文演义,从《西厢记》想到《长生殿》,又从《梁祝》想到《白蛇》,总算拣出了两句可用的开场念白。
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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