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尚算漆黑的深林里飞出几只不属于这个季节的萤火虫。嫩绿的光逐渐靠近,触碰到她衣袂的那一瞬消散,化成细沙顺着衣褶流走。
哪儿有什么萤火虫,有的是浮于空中的灵气,阿箬在另一个地方看到过的——在她曾误闯入的结界里。
“神明大人……”
胸腔的颤动像是擂鼓,阿箬的双脚不受控地顺着那幽幽绿光飞来的方向奔去,她抛下了一切,哪怕跟前所见是一片长满长刺的荆棘,她也毫无犹豫。
背离巨树,穿过荆棘,浮于空中的绿光越来越多,它们落在草丛中,又因阿箬踩上荆棘,拨开草丛小树,颤抖的枝丫将它们打散,分落而下。
阿箬跑得越来越快,她的袖摆与裙袂都被树枝割破,身上也落下了多处细密的伤口和红痕。她恍若未觉,只睁圆了一双鹿眸,眨也不眨地盯着黑洞洞的前方看去,顺着绿光而来的方向、奔向那股熟悉的味道。
阿箬不知,原来这片森林的深处有一汪小潭,围绕着潭水生长了一片野生梨树,水潭边缘结了冰也落了一圈雪,但水潭的中心却是被风吹出粼粼波光的水面。
深蓝色的天空上晕了一缕薄云,太阳将要升起。
阿箬冲出森林,随着那些点点绿光冲入这片水潭外,恰如当年意外闯入了神明的结界里。
她越过树丛,宛如轻轻一撞,撞来了冬风,撞得周围梨树颤颤。分明是寒冬天,光秃秃的树干上原积满了白雪,却在这一刻化成了纷纷飞花,晶莹透白的,带着香味的梨花瓣。
落花雨了。
阿箬看不见花,看不见云,此刻她的眼里仅能装得下那抹站在水潭边,背对着她,淋梨花雨的身影。
她怕是幻觉,垂在身侧的双手用了狠劲捏自己的腿,很疼,很麻,可心里的兴奋、惊喜远远超出了那些痛。
阿箬张了张嘴,声音忽而哑在了喉咙里,一声未曾喊出,那人却似是听见了般,缓缓转过身来。
一切与她和他初见时一样,又都不一样。
一样于她闯入了他的结界里,仍旧被他的容姿惊艳,像是被人摄魂夺魄般蛊惑住了,忘了呼吸。
不一样于,彼时他高高在上,倚靠在树干,脚踝上悬绕的铃铛叮铃作响,未曾与她这般平视过。
几百年了。
阿箬背着篓子,光是寻回他的骨头便花去了几百年,整日对着没有任何回应的白骨说话,臆想那一阵风;一片意外落上肩头的叶;一朵飘过眼前的花,统统当做他的回应。
她总谦卑地称他为“神明大人”,却在这一瞬忘了礼仪;忘了敬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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