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姑且不谈圣教的教义是否正确,不过魔物再怎么样,威胁性仍不会大于隐匿于山林之中的残存「魔族」。
这也是男子会惊醒并在下床之后始终保持安静的原因。
他的卧室位于整座宅邸的二楼西面,最靠近楼梯的一侧──这是这栋建筑在作为边防哨站时就固定的格局:面向山林的东面与北面以往用于囤放大量军械,以便让站岗巡防的士兵能快速应对袭击,然而现在被当成存放农穫、农耕用工具、种子及各种杂物的主要仓库;南面为整栋建筑的正门,两侧留有可以收容马匹的厩房与保存物资的仓库,没用的马厩也被他拿来当囤积秸秆、木材;生活起居空间主要都在西面。
男子压低身体,屏气凝神;他小心翼翼地拉开卧室的门扉,朝东北方向仔细聆听:草石窸窸窣窣的摩擦声,「那个物体」的体型应该比水鹿小很多;土壤经过挤踏的声响,明显不是野猪或比牠更大型的物体;只听得到矮树丛的骚动,所以应该不是飞行类的生物,也不会是猴子或相近的魔物──
他手中紧揣着那个黝黑的叶状物。如果留意观察的话,会发现「叶脉」的另一侧隐约地透露出冰凉的金属反光。
除了最初的那几个声响之后,室外恢復了寧静。
但男子知道,这不意味着对方的消失。
(是在试探我的下一步吗……)
倘若真是如此的话──剎那之间,尘封在记忆深处的腥臭、刀剑之间的敲击、人声的吶喊与惨叫、流淌在嘴角边不知道是汗水还是血水的咸味,划过肉体与骨骼反馈到手中的触感──
他感到一阵晕眩及噁心,但旋即闭上双眼,缓缓调整突然急促起来的呼吸与心跳。
再度睁开眼睛时,那双瞳孔已经是如深渊般毫无生气的漆黑。
男子一鼓作气从二楼的栏杆翻身跃上了覆盖着茅草与红瓦的屋顶,大概只有潜藏在屋簷深处的老鼠才能察觉到这股动静。儘管因为是直接从卧室出来,他只能赤足踩在有些扎脚的破旧斜面屋顶上,但也或许是这种微弱的刺痛感,让他回想起在山林奔跑战斗的岁月──以及提醒他,「这次」不是幻觉。
──不会是幻觉。不应该是幻觉。不可能是幻觉。踩在屋脊上的每一步都在推翻心底深处的质疑。平常不绝于耳的虫鸣与蛙嘓在此时保持静默,异常寂静的黑夜亦印证他的判断:一定有东西──而且不是一般的动物──闯进了农庄。
缓步踏在屋脊,他无声地移动到了主屋的东北角,凭藉着下弦月的照射,男子在果树之间看见了那个可疑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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