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轻快愉悦已经成了一个美好却虚幻的梦境,她不敢沉溺,因为孤独无依的现实才是她需要真正面对的绝境。
于是牧归荑从来都只将关于母亲的部分藏在心底,不敢暴露于人前。
好在母亲的亲人朋友大多都定居国外,牧归荑虽然漂泊无依,却也不至于飘到国外去,因而已经许久没有人能戳到她心头的痛处。
那条线横亘在牧归荑的脑海里,驱除不尽,逼得她满心的酸涩再也堵不住,咬着牙也止不住泪水的掉落。
失去母亲的痛楚、无处安放的思念、漂泊无依的孤寂、无人诉说的委屈……种种情绪压在她的心头太久,在此刻、在童年熟悉的影子面前,再也控制不住,全面决堤,伴着眼泪一起奔涌而出。
顾维桢感觉到落到自己颈侧的泪水滚烫,带着灼人的热度,一路烧到她的心里,但她不敢回头。
她不想打扰到牧归荑难得的宣泄,也不愿让她看到自己脸上罕见的脆弱。
“对不起,我来迟了。”顾维桢只是反复这么呢喃道。
当然牧归荑不会知道,同样也是在她失去一切的那年,顾维桢的父母因车祸去世,刚满十六岁的女孩子已经有了少年族长的气魄,顶着尚未褪尽稚气的脸站在了顾家的顶端。
失去父母的痛、乱作一团的家族尽数压在了顾维桢的肩膀上,她自然再没有闲暇去找那个小妹妹。
等到两人从各自的痛楚与艰难处境走出,一个早已遗忘了那个闯入界线之前的夏天里的小姐姐,一个早已失了与牧家的联络,也未曾问起过父亲那方的情况,就这么将那个记忆中的小妹妹弄丢了。
两人静默地相拥着,像是两只互相舔舐伤口的幼兽。
直到月上梢头,窗外皎洁的月光透进屋里,照在相拥的两人身上,装着项链的盒子被丢到一旁茶几上,顾维桢轻吻着牧归荑的额头发顶,安抚着她。
“我迟到了十年,不想再浪费一点时间。”顾维桢轻声说道,“我告诉你这一切不是希望你悲伤,而是希望你快乐——希望你永远快乐下去,你可以依赖我,我承诺过,我会保护好你的。”
“我已经失去了一切,只剩下了你。所以我要将你带回来,没有家人的地方怎么叫家呢。”
牧归荑眼泪逐渐止住,她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却因为太过紧张而开始打嗝。
顾维桢噗嗤一声笑出来,牧归荑涨红了脸。
但原本有些悲伤的氛围却一点点散去,两人对视片刻,都有些难为情地移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