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钟月摔了两个跟头,跌破了膝盖和手掌。
父亲叫不醒了。那碗汤面在桌上放着,飘在空中的热气比父亲冰冷的身体还要烫。
村里人都晓得父亲,他们聚在钟月家门口,男人女人们的表情极为丰富生动地交头接耳,仿佛是他家有人死了。穷人无亲戚,一提到要出丧葬费,所有看戏的人群如鸟飞散,眨眼间就消失得干净。钟月坐在床边的胶凳上,背驼着,睁着一对通红的双眼,呆呆地看着父亲。父亲的脸像是只有一张皮包裹着,凸起的骨骼和失去血色的肌肤,使她想起了山里的老树。
死亡来得太快了,快得连那一碗面条都没有吃上。钟月端来面条,正要喂点东西进父亲的嘴里时,村长及时制止住了。
“阿妹,死人不能吃东西喏。”
“我就给阿爸尝一点儿。”
这里不止村长一个人,还有丧葬队里的男人们,他们在旁指手画脚,说着天地不许、人间不允的习俗是不能破坏的。他们手脚夸张地表演着动作,天花乱坠地讲述违反规矩是如何遭受天谴的,生怕出现一丁点偏差,头顶就会落下一道雷,将他们劈死。
丧葬队成了故事会,男人们的脸上挂着信誓旦旦的神情,对各自说的事情深信不疑。他们就像一群鸡鸭在笼子里叽叽嘎嘎地瞎叫唤,钟月对此都充耳不闻。她用手指沾了点汤水,抹到父亲的嘴巴上,然后自己把面条吃了。
村长和丧葬队谈到钱的时候,钟月捧着刚刚吃干净的碗,小声说道。
“家里没得钱…”
男人们不约而同地噤声,面面相觑,相互都使了个眼色。没钱,事情就不好办了。他们准备走了。
“俺给,阿妹不用担心没得钱。”
村长发话了,男人们喜笑颜开,继续讨论起来。村长问钟月要一张父亲的半身照片,她便把全家福的合照拿了出来。照片上的一家三口坐在花花绿绿的背景墙前,父母亲在前方坐着,女儿在两人中间站着。他们不常拍照,所以身体略微僵硬,而脸上则挂着一丝尴尬的笑容。只有女儿懂得在镜头前表现,露出洁白的牙齿和灿烂的笑容。
父亲的葬礼很简单,一口棺材就竖着摆在客厅,中间放着花圈,上边贴着一张黑白遗照,白纸白花挂在门上装饰着,地上铺满了黄纸。钟月在客厅守了三天三夜,一个人从早到晚得烧着元宝蜡烛。期间有三四个油头粉面的中年男人闻到了少女的芬芳,打着吊丧的名头去骚扰钟月这位无父无母的孤女。
第一个男人问钟月七千卖不卖,钟月不出声;第二个男人问九千卖不卖,钟月还是不出声;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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