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最硬
你是哪里人?家住何方?钟艾朗,该如何回答,回答自己。
他是小山城里小山村的孩子,他跟着姥姥姥爷在这个贫乏的小村落长大。他智商过人,但他对抢夺第一名没兴趣,姥姥总说他吊儿郎当。他总悠悠晃晃,茕茕孑立,儿时,母亲远在他方,父亲离去,他的生活中甚少出口的是爸爸妈妈这两个词,当别人的孩子,当表弟表妹放学一声“爹娘”时,他童年是“姥姥姥爷”,飞机飞过院子上空,他就叫着,指着飞机:姥姥,姥姥,有飞机,快快,把我扔到飞机上去,我要去西藏找妈妈。他记得他是乘飞机去藏地,也是乘飞机回直隶。
姥姥暗地里心酸。
妈妈因工作不能常回老家看他,一年到头都未必能回一次,年复一年,年复一年,不得见面。规律的是寄钱回来,不规律的是随着他长高寄回的衣服,也越来越高挑伸展。
他思父、念母吗?从未有谁听他说起。人们看到他长腿走过,一片暗淡散落。他聪慧,却也淘,常常给姥姥撵着跑,有时苕帚疙瘩打在大腿屁股可真疼,她看了都疼……他只是紧缩身体,并不再跑,姥姥这些年黑发花白,上年纪了经不起摔跌,他怕姥姥跑着撵他滑倒。
他是怎样的人?他从那些人生命走过,请问,他是怎样的人?孤独吗?孤寂吗?流泪吗?
一九九七年隆冬,离上次见面不过几个月,夏天时,他们一起,冬来时,他们再聚。人群中远远一面,他似乎高了些。伫立在俏丽女子身旁,不言语,只微笑点头,舒朗如春风。罗青烟随母亲过去,母亲的喜悦溢于言表:“姐姐,你回来了?!”
是的。钟艾朗身旁高挑女子是罗青烟姨姨,她跟着母亲面见姨姨,姨姨久不在老家早已认不出当初还是学走路的小豆丁眼前成了小姑娘的她,喟叹青烟都长这么高了。
罗青烟稍后母亲一些站立,恰给母亲比姨姨更高的身条遮挡严实。抬头仰望,他已在微笑等着。
他开心吧。他们站在两姐妹身旁,听她们说,他母亲从藏地调回来了,虽不能天天见面,但起码不再是藏地,回乡一趟除了考虑机票昂贵,还有几经转车,舟车劳顿不说,遥远距离,归来一次需要请长假,无论怎样都不若如今方便。
姨姨久居拉萨,白皙面皮落下浅淡红点点,毛细血管扩张,这是高原伤吧……罗青烟怯,姨姨就像是大城市来的,加之衣着品位高,说话声中乡土信也已几不可闻,周身清冷疏离,有礼而疏远地笑。
她们谈话,罗青烟就躲后面看钟艾朗,姨姨的衣品被他很好地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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