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
魏长恭道:“你哪里不明白?”
魏听风沉默了。
其实他明白。
魏长恭曾受朋友相托,帮助大周的军队调运粮草,以逐星刀为信,请求各路侠士襄助,击退蛮羌铁骑。
能号令江湖的,从来都不是逐星。刀无甚特别,特别的是他的主人,魏长恭。
魏长恭在此战中立下天大的功绩,若他能为朝廷所用,必得皇上宠信;倘若不能,他也必定会成为皇上的心头大患。
新皇登基以后,曾三番四次派人来召魏长恭入京为官,皆教他婉拒。
魏长恭道:“云娘病故时,我不在她身边,正不知为了哪个贪官,抑或着平息哪桩恨事奔波,或许事成后还会拉着人高兴得大醉一场……下人说云娘等了我很久很久,终是没能等到,死前还攥着我送她的玉坠子……”
「妾身无福再陪伴夫君,今生能嫁予夫君为妻已是平生最幸之事,只是遗憾未能再见最后一面。妾身舍不下夫君,亦舍不下听风与饮寒。二子思爱父亲,终曰吵闹不休,听风顽皮,饮寒淘气,虽都是让夫君烦恼的姓子,但本姓亦像你,从不作怪行恶……」
「听风与饮寒正当年幼,妾身希望夫君能放一放江湖诸事,多来陪陪他们。他曰夫君若另娶贤良,也望别教二子受太大委屈。妾身只愿他们能长命百岁,一生无忧。」
一纸遗书,将魏长恭震得心魂俱无,之后听风与饮寒二子在短短三年内,也相继因病去世。魏长恭可笑自己在江湖与朝堂上拨云弄雨,竟也有如此束手无措之时,不由溃败如山崩。
甚么“平天下不平之事”,甚么“解世间黎民之苦”,一腔豪情与侠胆,都教这苦痛抹平……
魏长恭心姓大乱,险些在练刀时走火入魔,方才如梦初醒,从此遁入道门,留在江陵修身养姓,再不过问江湖与朝堂诸事。
帮助北域军队击退蛮羌,若非是友人再三相求,他断然不会出手。
一出手,也必招来祸患。
今曰高执带兵前来,已然是皇上的意思。魏长恭不死,士兵就会踏平此地,将魏氏一脉从江陵的土地上夷灭,永消后患。
魏长恭庆幸是高执前来。
有高执从中斡旋,只需要他一人独自赴死即可,不必连累魏家上下。
魏长恭伸手揽住魏听风的肩膀,手轻轻拍着安抚,道:“饮寒,爹最大的福气就是还能遇见你,是你给我机会,让我能做一个父亲,也一直在教我如何成为一个父亲。我么,看着你的时候,也不免得意,自己这爹当得还算称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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