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话。
这句话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是在说谎,薛怀朔虽然视觉完全缺失掉了,但是多年修行早让他养成了敏锐的感官,再加上他自身特殊的三昧,他是可以感受到身前站着的姑娘情绪如何。
……她没有害怕,她在心疼他。
正是因为察觉到了这样的情绪,所以才说了这样一句话。
下意识的,没什么坏心思,有点像幼儿园的小朋友摔了一跤,明明没打算哭,但是看见喜欢的老师过来了,连忙开始哭,一边哭还要一边说我摔得好痛啊呜呜呜。
他心里所有的阴云都自杀身亡,降临一场暴雨,把积攒的那些负面的东西全部冲掉,从此以后天上晴空万里,地上白茫茫一片,只等有人住进来重新建设。
江晚觉得内心酸涩,不知该说什么话才好,微微带着点哽咽说:“你闭着眼睛当然看不见我了。”
于是薛怀朔睁开了眼睛。
执明道长应该是给他安装过义眼的,现在眼眶里是一对假的眼珠,因为是假的死物,眸光浑浊,眼神空洞,呈现奇怪的灰白色,看着很不舒服。
不是丑陋。
只是不美。
可是他脸上的其他地方都太好看了,江晚还看过他那双眼睛好看的样子。
江晚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见盲人的眼睛,几乎是被那双灰白色的瞳孔吓得心头一颤,浑身抖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连忙控制心神,有些心虚地看了他一眼。
还好薛师兄看不见。
薛怀朔已经闭上了眼睛,他有条不紊地重新系上那条名叫“南流景”的白纱,随着白纱失去形体,他的眼睛重新恢复成了正常的模样。
江晚一边庆幸薛师兄看不见自己刚才被吓得一激灵,一边如常笑道:“我没有害怕啊。”
薛怀朔张嘴正要说什么,忽然池边的大树飞快地往下摇落簌簌花朵,赤红色的花瓣一会儿就把浮着轻雾的池子给掩盖了大半,接下来视线范围内全部震动起来,池水被激烈的晃动刺激到有了浪头,一波一波地往岸上涌去。
因为赤红色的花瓣已经掩盖了大部分水面,那些冲向岸上的浪头像涌动着的血液一样。
这枚城重的寿命已经走到了尽头,他们所在的空间开始崩塌。
江晚觉得眼前再次炸开刺目的白光,接下来她便失去了意识。
薛怀朔的视野一暗,立刻知道自己已经回到现实世界了,再抬眼一瞥,那杯被扔进烛火中的城重已经不见了踪影,完全被烧掉了,烛火静静地站在烛台上,桌子上还散乱着刚刚拆出来的药材,空气里浮动着隐约的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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