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条腿因为行路过多有些支撑不住,此刻碰到热水依旧微微战栗,疼痛无孔不入。
当初替他治腿的游医曾说,即便他的腿一时能够恢复,表面看上去去与常人无异,但随着年纪的增长,它会逐渐萎缩退化,直至再也无法站立。
三伏天正值炎夏,腐烂的肉由热酒烫过的刀子一点一点割开,骨断筋毁,刚开始坏死的腿并没有感觉,但除去腐肉,打断骨头重新生长,娇嫩的肉芽一点点长出,知觉开始恢复。
那种疼痛撕心裂肺却又如钝刀子割肉般日夜不休,用了麻沸散,不仅能让人忘掉所有的疼痛,也能忘掉那些冷漠的背叛,抛弃。
可麻沸散却犹如无法戒掉的毒药,服用的量要一日多过一日才不会感觉到痛苦。
邬喜来知道陛下惯来隐忍,他眼眶微酸,低声道:“陛下,听闻那谢清则天资异秉,于治疗顽固腿疾方面更是颇有心得。不如……”
萧北冥此时却忍痛站立而起,水滴自他伤痕累累的胸膛滑落,滑到腰间,地面上。
他随手拿起浴巾擦了擦满是水珠的脸,将那件真丝寝衣换上,凉冰冰的,他灼热的身体渐渐冷静下来。
听了邬喜来的话,他没有反对,却也没有赞同。
他根本不抱任何希望。
已经太多次了,一次次怀有希望,又一次次绝望。
萧北冥卧在榻上,闭上双眼,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疲乏,室内烛火浅浅落在他的面孔之上,显得冷清又萎靡。
“你出去吧。”
他如是说道。
他从来知道,有些丑陋的伤口,只有自己能舔舐。
不知过了多久,他半寐着眼,嗓音沙哑粗粝,“大相国寺那人,可有消息?”
隐雾自暗处道:“陛下,属下已经查了相国寺众僧的僧籍,那日属下跟丢的,应当是一名法号空了的僧人,他来去无踪,从前只在寺中清修,不大出来,虽然僧籍挂在相国寺,却从来没人见过他到底长什么样子。”
萧北冥扯了扯唇,闭上眼道:“派人看紧相国寺,近日他应当不会出来了,若有异常,即刻来报。”
*
宜锦一直守到皇极殿落灯的时候,回到直殿监时已近深夜,芰荷与玉瓷都已经歇下,屋子里只剩炭火噼啪的声音。
宜锦悄声给阿鲲喂了食,它吃饱喝足后将鸟喙塞进胸前的羽毛里,小脑袋一掉一掉,憨态可掬。
宜锦看了一会儿,便任由小家伙睡去了,就在这时,她却忽然听见有人低声唤她,转身一看,是含珠。
含珠本就是几人中最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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