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书信,经火舌炙热后,露出熟悉的字迹,他将信纸递给萧北冥,“殿下,北境来信了。”
只短短几个字,萧北冥便抬首,露出那双深邃的凤目,他接过信纸,心境不似先前平稳。
泛黄的纸张似乎仍带着北境的沙尘气息,写信之人的执枪弯弓的手写出的字也格外遒劲,格外熟悉,他一字不落地读完,神情依旧淡漠,但握住信纸的力道却忍不住增了几分。
段桢道:“殿下离开北境也不过月余,可转眼之间,局势已更迭。当日我军被困乾马关,朝廷援军粮草迟迟不至,掌管粮草羁押之人是章琦门生,在战马上做手脚的人是受皇后示意,而陛下心如明镜,却只作未闻。殿下听从皇命卸了帅印,可北境的局面却更加糟糕。”
“魏燎将军冒险将信送至燕王府,唯今破局之计,全在殿下一念之间。”
段桢没有明言,可萧北冥却从魏燎信中明白了眼前人未曾明说的话。
只要隆昌皇帝还在位,章皇后仍位主中宫,北境之战便无转机,那些曾陪他出生入死的将士也白白在北境磋磨生命。
可一旦下定决心,便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
这条路是要以鲜血为代价,只能胜,不能败。
他没有说话,隐在背光处的面庞因火烛而扑朔迷离,只是静静注视着信纸在火盆中渐渐化为灰烬。
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段桢没有再劝,他知道殿下自己会考量,因此,他只轻声说道:“前些天,王妃曾召见属下,即将入夏,北境瘴毒是将士们心头大患,可预防瘴毒的药草却迟迟不到,王妃知晓殿下忧心,因此已将陪嫁的田庄田地等折合成金银,托属下与蒲先生购买草药。”
得知殿下这门婚事,他们这些门人虽嘴上不说,但都觉得是长信侯府高攀,可只这短短几日,却颠覆了段桢对于女子的认知,能得薛氏女为王妃,是王府之幸,殿下之幸。
萧北冥眉头微锁,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起了波澜,他用手抚了抚太阳穴,低声道:“今日之事,本王会考量,你先回去。”
知知心细如发,他担忧的事情瞒不过她,可这些事,她没有开口跟他说,只是默默变卖自己赖以倚靠的陪嫁,替他解忧。
他做了他尚在犹豫的事。
如今燕王府一举一动,皆在大内眼皮子底下,他明明为北境战况忧心如焚,却不敢有丝毫表现,只怕弄巧成拙。
隆昌皇帝忌惮他,哪怕他出资替北境将士采买药材,父皇也只会觉得他收买人心,意图不轨。
可是知知却替他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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