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野长太郎想着以往孙女下了晚班,总是不吃早饭就回去补觉,今天应该也跟往常一样,回家之前都没有吃早饭。
泉现在是看不出什么大碍了,可刚才流了那么多血,总得好好吃饭补补身体才行。于是水野长太郎便领着泉,郑重地给侦探社众人道了谢,接着就向他们告别,准备带孙女回去,给他做饭吃。
之前回了趟家,水野长太郎除了拿来水野泉的女高制服外,还带来了那个让侦探社众人十分眼熟的灰布袋。国木田独步等人给他留下的钱,老人一分都没用。半个月过去,里面装的零钱甚至又多了些。
水野长太郎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将灰布袋拿出来,而是在泉关上侦探社的大门后,悄悄地放在了门口——一如当初国木田独步等人做的那样。
他将袋子放下后,这才对泉说:“这些都是爷爷的钱。你打工换来,偷偷塞到爷爷枕头底下的钱,爷爷都给你攒着呢,放心吧。”
泉听了一愣,继而笑着说:“怎么还分得这么清楚?什么‘你的我的’,您是我爷爷,我赚来的钱,不就是您的嘛。”
水野长太郎更是理直气壮:“既然是我的,我怎么安排,那也是我的事!”
“好好好,爷爷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泉笑眼弯弯,亲亲密密地挽着他的手下楼。
水野长太郎拍拍他的手,语重心长地说:“生活谁人不苦难?这个世界坏人多,好人同样也多。别人向我们施以援手,那是别人发善心,不是他们的义务,所以我们不能把别人的善心当做理所当然。”
泉温声应道:“我知道了,爷爷。”
只是,他注定没法对这个世界充满善意,因为他已经习惯了做坏人之上更坏的恶人。
哪怕记忆消失,可融于血脉、深入骨髓的那些东西,却是根本无法剔除的。
将自己伪装得纯然无害又无辜,是他来到陌生环境中的下意识表现。那是他脸上揭不掉、撕不下的面具,一如呼吸那般,是自然而然发生的事情,是他组成“自我”的一个部分。
他其实有理由怀疑,自己的失忆,也是自己设计的一部分。
毕竟,在水野长太郎说出那句“你打工换来,偷偷塞到爷爷枕头底下的钱,爷爷都给你攒着呢”后,他想起了最要紧的……
写轮眼。
而那句话,很明显就是他给自己留下的“钥匙”。
泉近乎冷漠地看着水野长太郎眼中倒映出的三勾玉图纹,心里默默地盘算着:接下来,就是趁着“失忆”,赶紧摆脱那群热心的侦探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