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他觉得有些热,正装的黑色外套被挂在胳膊上,他的脸上有些朝气,有些稚气,就像所有十来岁在外人面前被父母拽在身边的小孩子一样,甚至有那么点对被牵着手的不耐烦。
少年人眯着眼睛,皱着眉头,侧脸看向镜头。
“老爷子?这是您么。”
照片上的光敏粒子会随着阳光的照射而逐渐轻微褪色。
民国二十几年的老照片,已经泛黄、发脆,像是有点被漂白了,面容不算太过清晰。
八十多年过去。
小孩子成了老头子,形貌大变,照片上的绝大多数人,更是早已不在人间。
老杨还是通过推算了一下年龄,以及那依稀相似的眉眼,大致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是啊,不是我又是谁呢?这次参展带家属弟子来凑热闹合影的大师不少,照片上的小孩子中,有资格留下名字的只有两个,一个是我,另一个就是一个叫做涂平之的家伙。他太爷爷是清末的两江总督涂新胜,好像又和香帅张之洞沾着亲戚。我觉得他能排在我身前,还不是沾了老子的光。那天我一直非常不爽。”
“所以这么多年了,我都一直记得他的名字,听说后来,日军侵华时,他好像去了南美,再后来就没消息了。也不知道还画不画画了。”
曹轩接过照片,语气温柔。
少年时的小小纠结,早就已经在时间中散去更无影,到了他这样的年纪,再回首,唯有缅怀二字而已。
老杨调整着唱针和黑胶,听着老先生的话,神色复杂。
原来曹老这样的人,也会为了一个名次的顺序,而纠结不爽?
也对。
哪个垂垂老矣的老爷子,又不曾是一位充满少年意气的年轻人呢。
“可是您的合影不在最中间嘛,我可没看到那涂什么的。”
老杨笑着说道。
小时候胖不是胖。
年少时被压一头又算什么?熬到快一百岁,同龄的画家,还能正常喘气的都不到五个。
老先生不是天下第一,谁是?
“那可不。”曹轩也笑了笑。
“我的老师,在外面是一个非常护短的人,他看出了我的埋怨,那天开完纪念展,大家先合影,然后在陈记茶楼听戏吃饭。因此合影的时候,老头子特地抓着我的手,把我拽到他身边,正对摄影师镜头的位置,用现在实兴的话怎么说来着……”
“c位。”老杨接口。
“对,就是把我抓到了c位。”
“而我反倒开始尴尬不好意思了,我又觉得我参加了纪念展,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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