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属于神明的词汇,可纵然是神明,似乎也无法承担‘永恒’这个单词的分量。”
“当罗马毁灭的时候,罗马众神的威严在哪里呢?当雕塑被异教徒推掉的时候,众神之王朱庇特所降下的神罚在哪里呢?这里曾是罗马众神的圣域,它是朱庇特的神殿,当罗马的第二位国王努马在任时,又在山上新设立了27个不同的神龛,用于各种宗教祭祀。”
伊莲娜小姐轻轻的叹息。
“每年三月的酒神节,曾经是卡皮托山下最为盛大的节日。妇女们穿着裸露肩膀的长袍,提着装满瓜果的篮子穿行在街道之上,行政官在神庙前举行祭祀仪式,由五十个男孩和成年男人组成合唱队,在舞台上表演着抒情合唱诗和时髦的艺术……这些书本里的情景恍惚间,像是重新出现在了吉本的眼前。”
“但下一瞬间,他却又意识到这些都只是旧日的幻影。那些风中飘来的诗歌不过是修道院晚祷时的经文,那些赤着双脚的基督教僧侣,对罗马来说,不过是一群异教徒。随着基督教文化的大举入侵,人们开始毁灭一切与罗马旧宗教相关的雕塑和建筑,这里的大量废墟便来源于此。”
“我想,在那时的吉本眼前,他唯一所能看到的那些昔日荣耀的统治者和尊贵的神明有关的稍显完整的遗迹,是市政广场前一尊骑在马上,手指远方的雕塑。它是哲人王马可·奥勒留的青铜塑像,这位皇帝是罗马五贤王中的最后一位。”
“他的雕塑之所以能幸免于难,并非因为他是传说中具有非凡领导才干的皇帝,也并非那本他所写下的包含对于命定论与自由,虚无主义与仁义道德思索的《沉思录》的功劳,仅仅是因为当基督徒们拆毁这里的一切的时候。”
“非常黑色幽默的把它误以为了是君士坦丁的塑像,才得以幸免于难。”
安娜用银勺舀起一勺咖啡。
然后在夕阳中,看着它一点点的流到杯子中。
落日下,她的脸颊透露出清玉一样的光泽。
“吉本在和那座雕塑对视,仿佛在和1600年前的幽灵对视,那一刻,他感受到了一种时间的呼唤,他感受到了一种宿命感,他必须要动笔写些什么。就像公元413年,正在北非的奥古斯丁,听到远方的商队传来,罗马城已经被歌德蛮族所攻破,心有所感写下了《上帝之城》那样,他必须要动笔……”
此时此刻。
顾为经站在槐树下。他捏着手里的落叶,感受着旁边的女孩的悲伤,耳边又再次响起了树懒先生的声音。
一个演员的落幕与罗马帝国的衰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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