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他太年轻了,家世又不好,升官太快,自己压不住幕府反对的声音。
一堆四五十乃至五六十岁的人,胡子都白了,还在熬资历、等机会,在听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家世不行,还能年年升官时,他们会怎么想?幕府内部的士气还怎么维持?
出于爱才的角度,他都不能这么做,因为这是把邵勋架在火上烤。
但有功又不能不酬。或许,待到北伐成功之后,可以考虑把他外放到地方上,避开扎眼的洛阳。
可这把刀是真的好使啊,留在身边的作用似乎更大,司马越一时间竟纠结了起来。
要不要带他北征呢?冲锋陷阵,斩将夺旗,或许可以让他做上一做?
但如果立功了,难道真让他升官?
再者,自己年纪不小了,最近常感到身体不适。多年来就这么一个儿子,尚未成年,一旦有失,这辈子还有什么奔头?过继的儿子,和亲生的比,终究不一样啊。
思来想去,他又否决了这个念头。
场中再次静默。
世子似乎坐不住,扭动了好几次身子。
王妃娴静地坐在那里,双手绞在一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邵勋微微低头,正襟危坐。
“你退下吧,好生做事。需要什么,径直和糜子恢提。如果他做不了主,就与他一起去找王夷甫,他会出面安排的。”司马越回过神来之后,便挥了挥手。
邵勋应诺退下。
司马越怔怔地看着窗外。
恰值正午,骄阳正烈,但愿他的大业,也能如这正午骄阳一般,光耀四方吧。
七月初九,司马越离开了洛阳。
大晋第一勇士司马衷亲征,恢复身份的太子司马覃、宗室诸王、文武百官随行。
极得司马越信任的苟晞出任北军中候,算是禁军最高统帅了。
数万人经大夏、广莫、建春诸门而出,浩浩荡荡,络绎不绝。
而他们走后的洛阳,则迎来了糜晃时代。
这座多灾多难的城市,注定不会平静。
大晋朝的天下,也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