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被驳斥,便已是侥天之幸。”
“将士们被某的严明军纪折磨数月,拼死作战,最终却落得个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结果,便是骂某两句,也没什么不应该。”
“但某,很高兴。”
说到此处,程不识终还是停下脚步,折身走到塞墙边沿;
以手肘撑在墙垛之上,神情萧瑟的看向塞外,早已被万里冰封的辽阔天地。
“某很高兴。”
“因为直到现在,某麾下将士,依旧还能活着叱骂主将‘畏战不出’,说某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
“还能活着骂人,就是好事。”
“能活着站在墙头,说‘再也不愿为程不识之卒’,总好过含笑九泉,在墓碑上刻下‘下辈子愿再随李将军’的遗愿。”
“——某麾下将士,还能活着骂某。”
“甚至能活着骂某一辈子。”
“单就这一项,某,便此生无憾矣……”
听到这里,副将终于是似懂非懂的缓缓点下头,算是认可了程不识的说法。
——在程不识麾下当兵,确实是苦不堪言;
但至少你能活着。
程不识的谨慎,会阻碍你建功立业,但也能保证你尽可能活着。
你恨之入骨的严明纪律,恰恰是能提高你生存几率的核心要素。
在李广麾下为卒,也确实是无比舒坦。
但李广的肆意洒脱,往往会让你的性命如无根之萍,说没就没;
你渴望、赞扬的松散纪律,不单有极大概率会害死你——甚至往往一害,便是成建制全军覆没。
那这几年来,为何只有人骂程不识,却从不见有人说李广?
答案是:在程不识麾下做过兵的,人家还活着;
活着,才能责骂程不识不体恤士卒,以‘折磨’麾下将士为乐……
“李广的才气,某或许是没有的。”
“臂张十石强弩的盖世武艺,某也是望尘莫及。”
“——但某至少能竭尽所能,让麾下将士少些伤亡,顺带确保城池不失、城门不破。”
“这,是某在雁门学会的道理——活着,才是最大的胜利。”
“城池不破,军民不伤,才是最大的胜利。”
“与之相比,些许胡蛮首级,却是无足轻重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