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酒戒烟。一切的一切,都快让夏楚烦死了。
可是日复一日,感受他的存在,感受他在自己身体里一点点成长,感受他借由自己的血肉逐渐成为一个独立的生命,那种感觉真的太奇妙了。
他终于明白为何父亲临终时想要告诉自己,他从不是父亲的拖累,而是上天的恩赐。
这个孩子的的确确是上天的恩赐。
现在,上天把他的恩赐拿走了。
抚摸小腹,他再也无法感受到那份喜悦与欣喜了。
夏楚终于知道是哪里在隐隐作痛。
“我还没想好,他到底是跟你叫爸爸,还是跟我叫爸爸呢……”
夏楚木然地直视前方,眼中忽然流出两行清泪。
他要把手从乐维掌中抽出,乐维握紧了不肯松,他更使劲,最后还是抽了出来。心电图剧烈起伏,仪器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夏楚蜷缩着身子,乐维从没见过他哭得这么伤心。
门开了,护士冲进来,要给夏楚检查。夏楚不肯配合,脸深深地埋进枕头,眼泪大颗大颗地渗进布料。氧气管被他扯到一边,夹在手指的血氧仪也掉了,病房里乱作一团,护士叫乐维去旁边站会儿,乐维起身,后退,眼睛却始终无法离开夏楚。
无论是得知父亲去世前的真相时,还是深夜向他讲述父亲悲惨一生时,夏楚都没有哭得这么伤心过。
乐维不由想,当年,一夜之间痛失父亲,变成孤儿时,那个十八岁刚刚成年的,以为自己的人生将不再阴霾的少年,是否也曾哭得这么伤心?
“你们出去吧。”乐维道。
护士控制不住夏楚,他完全不配合,只是蜷缩在床上,把管子扔得满地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