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这些人的鼎力支持，就他一个人来这乱世之中，怕是只能沦落为他日碗中果腹之生肉。

沙沙的声音不断响起，李星云脚下踩着枯叶一步一步的朝着山巅走去。

日月轮转，山河异变。

以李星云的见识和阅历，还不足以完全了解袁天罡的心境，他拥有局外之人的全知视角，可即便如此，袁天罡心中那种高处不胜寒的孤独也是他所不能体会的，他的痛苦，天下无一人可知，这也是李星云一直未在袁天罡面前提起不死药的原因，自从真正面对了袁天罡，他才可以肯定，在这个世界有时候活得太久也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亲眼目睹无数的战火和死亡，再强大的人也会麻木和疲惫，袁天罡能坚持到现在而本心未变，在李星云眼里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李星云沿着小径踏上山巅，看着亭中人影负手而立也没有出声，反而悄然站在其身旁，两人并肩而立，天空风云变换，两人久久未语。

“殿下在看什么？”袁天罡的声音有些突兀的响起。

“看藏兵谷，看不良人，看袁天罡你所看见的终南山。”李星云扭头看向袁天罡有些感慨地说道：“我不是你，我也没有你的境界，我所能看到的，不过眼前之物罢了，而你在这里所看到的，却是天下苍生。”

袁天罡轻笑道：“臣哪有什么境界，不过是天下之大，无臣容身之处罢了，臣之眼中，也无非是殿下一人。”

李星云接话道：“天下之大，大帅何处去不得，只怕大帅所说不是容身之处，而是容心之处，如非盛唐天下，何处可安大帅之心？”

“哈哈哈，知我者，殿下也。”

袁天罡语气轻松，随后转身一撩衣袍，盘膝而坐，他身上的朝服已然浆洗的有些发白，皮甲斑驳，有密密麻麻的刀剑刻痕烙印其上，虽未取下面具，但他只坐在那里，就已然代表着风霜二字。

“大帅如今给我的感觉，像是比之前年轻了不少。”李星云盘膝坐在袁天罡的对面笑着说道，不是样貌，而是心态，年轻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殿下慧眼如炬，有殿下这样的君主，臣确实甚感欣慰，心态都不似从前。”

袁天罡淡笑一声，随后便从桌下拿出一坛酒和两个酒碗，他一边给两个酒碗倒上酒水，一边喃喃道：“三百年来，在挚友李淳风之后，臣不屑与任何人同坐饮酒，今日臣以此尘封三十年的佳酿来敬年轻的殿下。”

袁天罡亲自倒酒，其举止作态如一普通老人，丝毫看不出来他是那个叱咤风云，力压天下三百年的不良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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