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大厅,望着大厅里的亲友。他的上眼皮上生着长长的睫毛,在这两只眼睛里,父亲瞳子的淡蓝色和母亲眸子的棕黄色结合成一种淡淡的、随着光线变化而变化的无从确定的金棕色。鼻梁两旁的眼窝很深,罩着一圈青影。这就过早地给这张小面孔虽然还很难称之为面孔增加了一些与众不同的特点,这对于一个刚出世四周的婴儿是颇不合适的。但是上帝一定会保佑,不使那特征成为任何不幸的征兆。母亲的相貌也是如此,而她的命运不是一直很好吗?不管怎么说,他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并且是个男孩子,这正是四个星期以前使这一家人欣喜若狂的理由。
这条小生命活下来了,可他当初可真让人担惊受怕,参议永远也忘不了四个星期前那位好心肠的格拉包夫医生在离开产房时握着他的手对他说的话:“感谢上帝吧,亲爱的参议,差一点”
参议没敢问,差一点就怎么了。这个一家人盼望了这么多年才出世的小生物他连哭声也没让大家听到,竟差一点像安冬妮的第二个孩子那样夭折,这个思想一冒头,参议就万分恐惧地把它压回去但是他知道,四个星期前的一个时刻,是关系到他一生幸福与否的重要时刻,他不禁幸福而温柔地向盖尔达俯下身去。盖尔达这时正靠在他前边、老参议夫人身旁的一只安乐椅上,两腿交叠地放在一只天鹅绒垫子上,脚上穿着漆皮鞋。
她的脸色还那么苍白啊!这样白生生的皮肤配着浓密的深红色的头发和神秘的眼睛那眼睛仿佛带着某种半掩的讥嘲凝视着传道师,真是一个令人感到奇异的女人!讲道的是安德利亚斯普灵斯亥姆,圣马利教堂的牧师,自从老科灵暴病死去以后,他虽然非常年轻却已经升为总牧师了。他高抬着下巴,两手虔诚地交叠在下巴底下。他生着短短的金黄色的卷发,颧骨突出,长得颇为英俊,脸上的表情时而严肃激昂,时而明澈恬静,颇像在作戏。他从小生长在弗兰哥尼亚,那地方的人几乎清一色信奉天主教,只有他多年来一直是一个路德派小教会的信徒。为了努力使语音纯粹、语调动人,他的发音非常奇怪:母音不是读得长而闷,就是生涩短促,而子音r则总是贴着牙龈卷出来。
他赞美上帝,有时将声音放得又轻又低,有时又高大响亮,声振四座,全家人都听着他的。佩尔曼内德太太故意摆出一副庄重严肃的神情,用以掩住她的喜悦和骄傲,伊瑞卡格仑利希这时已经有十五岁了,现在已经是一位大姑娘了,梳着辫子,面颊和父亲的一样,泛着玫瑰红;克利斯蒂安是当天早晨从汉堡赶来的,一对深陷的眼睛机灵地东瞧瞧、西望望蒂布修斯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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