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很久,再没有关于魏夜檀的相亲的消息。又过了很久,当我再一次碰到郑局长时,我“不经意”地探问魏市长相亲事件的后续,得到的回答是“那个啊,不是没成功吗?”事情,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滑过去了。这件事,我没有向舒子歆汇报。
我不忍心在舒子歆本来就郁闷的心情上雪上加霜。在鹤顶山市,上至市委市府办公室,下至小小的百货大楼售货员,人人都知道,市委书记刘昌明与市长魏夜檀之间那种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你死我活的对抗,这种对抗我知道,但我也没有告诉舒子歆,我以为这件事与舒子歆无关,那只是政府内部官员之间的斗争而已。
我确实完全没想到,这种斗争也可以牵扯到舒子歆身上去。但那是一个泛政治化的年代,政治问题的涉及半径可以无限扩大。
当我接到来自舒子歆的长途电话,听到他在电话那头罕有地对我发出怒吼时,我是真的有些茫然,我不知道我做的是对是错,也许我真的应该事无巨细地向舒子歆汇报我眼中所见的关于魏夜檀的一切,只是,我想,如果我真的这么做了,只怕舒子歆在新加坡一分钟也待不下去。
我难道能够告诉他,魏夜檀是怎么样穿着长统胶靴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结着冰渣的泥浆里开春播春种的现场会。
怎么样为了给鹤顶山市多拉一点项目资金而一次一次地到省计委和地委去碰钉子。怎么样为了那些穷得揭不开锅的孤寡老人而掏出自己菲薄的工资买粮食送去救急。
怎么样在公路建设的现场罕有地发火当场撤了克扣工人饭菜钱的现场负责人的职,因此彻底地得罪了刘昌明,那个负责人是刘昌明的亲内侄。怎么样疲于奔命地在整个鹤顶山市中到处救火,因为上上下下都是刘昌明的人而只能事事亲力亲为。
这个年轻的、清俊的、有着清教徒般操守与文人儒雅气质的市长,他清瘦颀长无论多累都挺得笔直的背影,在我眼中,慢慢地与那个有名的一心一意挑战风车的骑士重叠在一起。
故事里,那个骑士一次次地撞得头破血流,我难道能告诉舒子歆,他所深爱的人,现在,正在现实面前一次次地撞得头破血流?而且,比那个骑士更惨的是,撞得头破血流的魏夜檀现在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自由。
但显然不需要我再多说什么了,怒吼过后的第二天,舒子歆已经赶到了鹤顶山市,而同时,让魏夜檀撞得头破血流的现实却也发出了谁都没有事先预料到的变化,刘昌明的刘家天下在鹤顶山市的赫赫权威似乎是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数万群众发自内心的强烈呼声足以让干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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