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永一路踉踉跄跄,逃也似的跑出深宫。他就像一个丢盔弃甲的逃兵,衣容不整六神无主,也顾不得宫人的侧目。好在沿途没人拦阻,大家似乎都心照不宣地给永安公子让出一条路,放他逃出生天。
一出宫门,安永远远便看见了等候在宫外的冬奴,他立刻掩紧了衣襟,在夜色中趔趔趄趄地走上前去。冬奴一见自家公子身上衣衫不整,再看他满脸惨白的模样,心底顿时晓得公子受了委屈,恨得脸红脖子粗,圆溜溜的双眼硬是忍住眼泪,哑声道:“公子,冬奴扶您上车,我们这就回去。”
说罢他连忙吩咐仆从将牛车牵来停稳,小心翼翼地将安永扶进车厢关好门,叮嘱从人道:“回府路上小心缓行,仔细颠簸。”
安永此刻浑身狼狈,再顾不得什么繁文缛节,径自蜷缩着睡在狭小的车厢中。牛车一路走得缓慢,不时在宫道上轻微的颠簸,硌得他浑身难受。
他透过车窗望着天上惨白的月亮,月光透过栅条细碎地扑在他脸上,晃得他一阵头晕目眩。浑身在冷战中发出一层粘腻的冷汗,冷汗潸潸,他的心也掉进寒冷的谷底,空荡荡尽是茫然。
这一切的遭遇,没人能为他点透前因后果,只有受辱的感觉如此具体又真实,让他恨得咬牙切齿!口中的伤口猛然一痛,涌出一股滚热的咸腥味,疼得安永两眼蒙上一层雾水——现在不能再想了!再想也无济于事,只会让他疯掉。
早在回府的途中,冬奴就已吩咐仆从先一步赶回崔府张罗。因此当安永一下牛车,四人抬的步辇就已经等在了门口。颓丧的安永这时已没心思顾虑,在冬奴的扶持下歪倒在步辇上,一路悄然无声地被抬进自己的院落。
此时正值夜深,被汗水浸湿的里衣薄薄贴在他身上,冻得他浑身瑟瑟发抖。好容易进了温暖的内室,安永刚想常舒一口气,心里却突然咯噔一声叫糟:
报应来了!
安永一张脸顿时又青又白,他飞快地从簇拥中突围,冲进厕所,肚子疼得让他差点倒头栽进坑里。折腾了好一会儿后,他才气喘吁吁地从里间出来,这时冬奴已备好了热水。
用来洗头、脸、手、足的温水分别盛在大小不同的容器里,几个盥洗步骤由多名仆从同时进行,安永闭着眼睛躺在一张特制的小床上,精疲力尽地摊开四肢,这时倦意袭身,让他昏昏欲睡。
他竟累得无力去回想不久前的不堪和羞辱。
盥洗后才是供人享受的沐浴,冬奴机灵地遣散其余仆从,独自伺候安永泡进香汤里。可惜这一整天接踵而至的变故打消了安永所有探索新事物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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