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入京之后,权贵间拔旗易帜的局面已摆在眼前。
须知倾巢之下,焉有完卵?他领头出仕虽遭人诟病,却能保护住眼前这只嘁嘁喳喳不谙世事的小雏雀,难道不是一件幸事?安永笑着揉揉冬奴的脑袋,望着远处冲天的火光,在隐隐传来的喧闹声里陷入沉思——尉迟奕洛瑰那个人,此刻一定已离开了寂寂深宫,正流连在每一座庭院的篝火宴会间,与麾下旧部们把酒狂欢吧?
想到此安永无端长叹了一口气,凉风秋月之中,心下竟有股莫名的失落。他明明清楚尉迟奕洛瑰不比沈洛,却还是神使鬼差地萌生出此等惆怅,也许是眼下这份独自在寂处遥望的情境,与沈洛新婚那日太相似了吧?
…。
在出仕这件事上,安永分明做了根出头的椽子,引来骂声一片,但事后一批士族贵胄们陆续出山,却切实为他解决了一个难题——他终于无需再为说服父亲出仕而伤脑筋了。原先的户部侍郎上朝向奕洛瑰投诚,被擢升为新一任的户部尚书,为此母亲崔夫人生了好几天的闷气,安永心里自然是一清二楚。
毕竟户部富得流油,工部是清水衙门,崔公一旦远离了权力中心,原先由崔永安自己选择的仕途便缺点凸显,看上去是如此地不通时务。
安永对此却不以为然,他很高兴这个时代的人可以各司其责,一个国家的运作不可能仅靠一个人的力量去完成,谁都不是划时代的救世主。一个崔永安再声名显赫,也不是只手擎天的天才,只能是整个国家机器中小小的一份子。安永对这个赋予自己第二次生命的世界心怀感激,也愿意投身其中,只要力所能及就会全力以赴,因此当朝堂的秩序初步恢复之后,他乐得天天往千金渠上跑。
对于安永提出重建新丰的计划,陶钧是举双手赞成,因此加固千金渠的工程一直在快马加鞭地赶工,眼见已近尾声。
这日安永正坐在监工的工棚里赶制外廓城墙的图纸,忽然想到千金渠的堤坝在土石堆砌完之后,需要用羊角碾压路机夯实,可是这个时代还没有发明羊角碾,若改用人力夯实,只怕时间和工程质量都成问题。
就在安永对着纸面伤脑筋时,工棚外远远传来振聋发聩的吆喝声,安永倏然一惊,抬起头想找人问个究竟,这才惊觉今日一整天都没看见陶钧的人影。于是他赶紧起身往外走,才刚跨出工棚,两眼在看清坝上浩浩荡荡的牛群之后,整个人自然而然便惊呆了。
这成百上千头牛都被人牵着,有条不紊地爬上堤坝,四个蹄子因为自身的份量而深深陷入泥土中去,来回踩踏之后土石坝自然被夯实,可不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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