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个时辰,城中百姓发自肺腑地感慨他们漂亮的家主有了心仪之人。
新婚燕尔,大抵世人都愿见有情人终成眷侣。
回去后,入夜,怜舟裹着锦被陷入肮脏的梦魇。她额头生汗,昏昏沉沉破碎的音节自唇边流泄,惊醒睡在床榻的人。
昼景睁开眼,眼里闪过一抹苦恼:这是怎么了?
梦境,十四岁那年。
爹为娘殉情后的第四年,怜舟为了生计不得不抛头露面疲于奔波。
十四岁,骨相匀称,姿色初成。那份溺在蜜糖的柔弱娇美对于一介孤女来说,是致命的危险。
是以每次出门她都要做足伪装,抹去七分娇色。
但她还是被人牙子盯上了,一觉醒来,腿脚被绑,被关在一家青楼的柴房。
易容没被识破,看在她年纪小、聪明机灵,老鸨不愿早早把人毁了,仅派她伺候楼里一名娘子,偶尔也要为客人斟酒。
那是她最无助最黑暗的日子。不染尘垢的心灵被世间险恶污浊,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被迫看了太多肮脏。
彼时,陷在噩梦的怜舟看着不远处强忍恶心惧怕的「自己」,手里端着一壶烈酒,如木桩子失去所有反应。
男人大咧咧地坐在铺垫虎皮的椅子,女子娇笑声渐渐化作隐忍的闷?哼吞吐,「怜舟」怕得要死,恶心得要死,浑身僵硬听着几步外肮脏至极的荤话。
她怜悯那女子,更惧怕真实容貌显于人前后的危机。
度日如年……
一声低呵,夹杂着沉沉欲?火与怒火,她怕极了,颤巍巍上前几步,男人夺过她斥退她。
哪怕被赶到门外,闭上眼的「怜舟」还是能听到酒水浇灌的水声,荒唐放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