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小战士打车回去的钱,他没要,说正好来上海探望战友什么的,我不再管他,哆哆嗦嗦掏出手机,给廖凡打了电话。
他接了后,语气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带着竭力掩饰的惶恐和焦急:“奚晓晨,你快来吧。也许……也许还来得及……”
“来、得及什么?”我怔怔地问。
“实话跟你说了罢!”他的嗓子有刹那的破裂:“她病了,很重的病。那天跟你见完面,她就疼晕了过去,被拉来医院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我的眼泪缓缓流下。
“……一直在重病监护室里抢救,刚才又抢救了一轮,情况不太乐观。她爸妈出国,正往回赶,我想她也想见到你……”
不等他说完,我问:“她在哪儿?”
“c楼五室,记住,是拐角那个房间,上面写着icu-3。”
我挂了电话。日头悬在我头顶,天旋地转,眼前一阵一阵发着黑!但我没有耽搁,脚步沉重,似乎下一刻就要绊倒自己,但我不管不顾,发力狂奔!
我开始狂奔,嗓子眼里似乎在着火,我像疯了似的撞在对面的人身上!再被人推搡着撞回来!我眼里只有那些科室的名称,抓住路过的护士问!护士睁圆了眼,以为我疯了……
像是用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的时间,我来到c楼5室,icu-3.没错,我又确认了一遍。我一步步走过去,透过透明的玻璃往里看……
我看见医生护士围着她的病床,站在她四周,动作是那样的迟缓。
我整个人似乎都要贴在玻璃上面,看见从空中似洒下一团白,那是一张白布铺开,轻飘飘落在她的身上……
从头,到脚。
那些仪器上,冰冷的数字,归为零。
不、不不不不不不!!!
我口中牙齿咯咯作响!恐惧剧痛之下,玻璃上映出的脸白得如同鬼魅,面无人色,已濒临崩溃!
门被打开,人们怀着沉痛的面容鱼贯而出,有人看见我,说了一句:“请节哀。”
又有人回了句:“这不是家属,去得太突然,家属可能暂时走开了。”
“那就把门锁起来,等家属见最后一面吧……”
声音渐渐远去,又慢慢回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