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千余人,那些离家太远选择留斋过年的学子,早在几日前便张罗起了辞旧迎新,给各座斋舍换上崭新的桃符,挂上绚彩的花灯。此时更深人静,学子们早已归斋熟睡,各座斋舍却仍是光影错落,灯火斑斓。
五更梆声响过不久,“习是斋”匾额两侧的花灯忽然轻摇慢晃了几下。伴随“吱呀”一声细响,斋门缓缓开了一条缝。一个身穿青衿服的学子从门内出来,怀抱一个黑色布裹,穿行于各座斋舍之间,朝太学的东南角而去。
此人姓宋名慈,年方二十,是一名入太学未满一年的外舍生。
四下里火树银花,溢彩流光,宋慈却一眼也不瞧,只顾埋头快步前行。他行经一座座斋舍,又穿过平日里练弓习射的射圃,来到太学的东南角。在这里,一堵青砖砌成的围墙横在身前,墙上只有一道月洞门,门内一团漆黑,不见一丝光亮。
宋慈向两侧望了一眼,走进了月洞门。入门后二十来步,一间死气沉沉的屋子,出现在昏黑的夜幕深处。
那是一座祠堂——岳祠。
太学坐落于纪家桥东、前洋街北,这地方本是岳飞的故宅。六十三年前,岳飞被冤杀于大理寺,其宅遭朝廷籍没,次年被扩建成了太学。故宅中的旧有建筑大多被毁,唯有东南角的岳祠保留了下来。然而四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将岳祠烧得七零八落。如今这座岳祠,是在原址上重新修建起来的。
宋慈走到岳祠门前,晃亮了火折子。一星火光之下,只见门上挂着一把铁锁。岳祠只有这一道门,门被锁住,便无法入内。他留心了一下四周的动静,确定附近没有其他人,这才打开那个抱了一路的黑色布裹。香烛、纸钱、馒头、火盆,被他一一取出,摆放在门前的台阶上。六十三年前的今天,正是岳飞被冤杀的日子。宋慈孤身一人深夜来此,为的便是偷偷地祭拜岳飞。
门前的空地上,残剩着烧过的香烛、纸灰,散落着红枣、荔枝干、蓼花糖等祭品。早在入夜之时,不少太学学子等不及腊月二十九这天真正到来,便成群结伴地来岳祠祭拜过了。在过往的年月里,每到岳飞的祭日,太学里总少不了学子来这里祭拜,但通常人数不多。今年却大为不同,来岳祠祭拜的学子比往年多了数倍,究其原因,是当今圣上用韩侂胄为相,大有抗金北伐、收复中原之意,为此还特地下诏追封岳飞为鄂王,削夺秦桧的王爵,将秦桧的谥号由“忠献”改为“缪丑”,一时大快人心。然而那些提前来岳祠祭拜的学子,却被随后闻讯赶来的司业制止了。司业是太学里仅次于祭酒的第二号学官,负责掌管太学的一切教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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