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望向那一双少年少女。
一个是自己心爱的闺女,一个是自己欣赏的晚辈。
朱鹿伸出大拇指,使劲抹掉嘴角的血迹,微微低头,眼睛却盯着草鞋少年。
她缓缓转头,少女破天荒脸色平静,对那个熟悉身影说道:“以我们小姐的脾气,如果知道了这一切,我就算不死,也要脱一层皮,这辈子就算是毫无希望了。爹,我求你了,不要心慈手软,趁着那个风雪庙的阿良还没有回来,赶紧动手!公子说过,当断不断,必为其乱!”
陈平安突然转身弯腰,随手捡起一颗糖葫芦,放入嘴里咀嚼起来。
然后少年站在廊道中央,与朱河对峙。
少年对少女轻声道:“你会死的。”
朱鹿心一沉。
她爹和陈平安相距约莫十五步。
陈平安虽然武道境界不高,但是身形矫健,少女见识过。
她有些恼火,爹就不应该这么光明正大出现在那么远的地方。
生死之争,讲什么高手风范?!
朱鹿扭头朝地上吐出一口血水,“有本事你就试试看。”
她望向父亲,提醒道:“爹,今天你要是不出手,我就死给你看!不管如何,先把陈平安拿下再说!”
至于拿下之后,她爹不愿出手杀人,她来便是。
朱鹿早已强提一口气,随时准备应对陈平安拿她要挟父亲。
她爹曾经无意间说过,一旦对上这个出身泥瓶巷的低贱胚子,若是点到即止的武学切磋,她有胜算,但是生死搏杀,她必死无疑。起先她是半点不信,但是那场发生在棋墩山石坪的风波,当她与白蟒对峙,朱鹿吓得毫无斗志,只能束手待毙,反观陈平安无论是胆识气魄,还是对时机的把握,全在她朱鹿之上。
这其实让她的习武之心,几乎绝望了,一旦心境崩碎,武道之路就算走到了尽头。
所以哪怕在进入红烛镇之前的棋墩山边界,土地爷魏檗送给他们人手一份临别赠礼,她在朱河的强硬要求下,拿到了那本所谓的仙家秘籍《紫气书》,无数人山下武人梦寐以求的武道宝典,少女其实并未提起多少的心气。
心气一事,自古易坠难提起。
这一切,粗糙汉子的朱河,醉心于武道攀登的纯粹武人,又如何晓得?
但是那封书信的到来,宛如自家公子在面授机宜,就像一场雪中送炭,让悟出其中玄机的少女,重新燃起希望,告诉自己,一定要习武,最少要成为爹那样的武道宗师,一定要在沙场立下汗马功劳,让那个“诰命夫人”来得天经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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