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想起了这辈子的荣辱沉浮。
久久之后,老道人收起思绪,突然感慨了一句,“可生意要做,但是修行中人,这个人也要做啊。对不对?”
老道人自顾自咳嗽着笑起来,“不过可能是贫道的资质太差,早早知道自己无望大道,所以才会有这么幼稚可笑的想法吧。真正的山上修行人,哪里会满身铜臭呢。又哪里会顾得上山下百姓的生老病死呢?”
老道人怔怔望向大门方向,似乎是在寻找那些个熟悉身影,老人喃喃道:“给人喊了一辈子崇妙道人,都没能换一个字,被人恭恭敬敬尊称一声‘崇妙真人’,憾事!大憾事!”
憾事一说出口,老人的精神气好像一下子就垮了下去,双眼视线模糊,呼吸已是微弱至极,嗓音低弱不可闻,“怎么还不来呢……”
老人终究还是没有等到家人的赶到,就这么靠着椅背,溘然而逝。
既算不得死不瞑目,也没有安然闭眼,就只是像一个老人在眯眼望着远方,想要看到一些什么,可又看不清楚。
全场沉默。
陈平安走过去,帮着老道人擦去脸上的血水。
在他刚做完这件事没多久,崇妙道人的家族晚辈就蜂拥而来,多达十数人,男女老幼皆有,刘太守便大致说了过程,当然还有他答应老道人的那个承诺,也与那些老道人的子孙公开说了。
崇妙道人的嫡长子,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自然对太守大人感恩戴德,妇人们多是在抽泣哽咽。
只是一个十岁出头的男孩毫无征兆地冲出来,对着所有人愤怒质问道:“为什么我就只有我爷爷死了?”
这个满脸仇恨和怒意的男孩瞪大眼睛,豺狼一般的视线,怒吼道:“回答我!”
大髯汉子徐远霞皱了皱眉。
道士张山峰转头看了眼面容惨白的逝去老道人,心中叹息,有些答案,如果说出口,才是真的伤人,老道人一开始其实是想着独吞战功,中了那名示敌以弱的魔头圈套,轻敌冒进,他和徐大侠如果不是为了心中那份江湖道义,两人都算是豁出性命去救,否则结果如何,只会比现在更差。
但是老道人有私心不假,可这点私心,是人之常情,老道人从昨天到现在,一路厮杀,到最后轰轰烈烈战死,绝不是什么“在商言商”可以解释一切的,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老道人对于胭脂郡这块乡土,如果不是有着最诚挚的感情,绝不会如此拼命。
人情世情,最难讲理。
因为一旦真要掰碎了讲道理,好像酒水分了家,没滋没味。
那个气急败坏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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