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杀人之后,气势汹汹地对陈平安问了一句,“你是随我练拳,还是跟我学做人”。
这既是老人的肺腑之言,其实又何尝不是眼高于顶的老人,自认在“做人”这一点上,无法坦然说服陈平安?
可若非如此,老人又为何愿意将陈平安作为一身拳法的衣钵传人。
收取弟子,就要收一个将来有望超越自己的家伙,一个足矣!否则哪怕收了一群九境、十境的弟子又如何?还不是大势之下的几只蝼蚁?!
粉裙女童突然怯生生问道:“如果有一天,崔爷爷你做了错事,然后我家老爷发火了,你会不会害怕啊?”
老人在小家伙脑袋敲了个板栗下去,然后起身离去,气呼呼道:“小丫头真不会聊天!”
崖畔那边其实一直竖起耳朵偷听的青衣小童,坏笑着转过头,朝粉裙女童竖起大拇指。
粉裙女童开开心心嗑起了瓜子,心想这可不是我厉害,是我家老爷厉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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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家铺子的杨老头,年复一年守着那座小小的后院,无数年来,一代又一代的杨氏子弟,除了接管杨家的家主,以及家族内某些侥幸成为练气士的隐蔽人物,得以知道那个惊世骇俗的秘密,以及小心翼翼帮着老人守护着那个秘密,其余无论是生老病死的杨家子弟,还是进进出出的药铺伙计,一代代人,都只会知道杨家铺子有这么一个跟“自家长辈同龄”的老前辈,仅此而已,只知道老人常年足不出户,性情古怪,不好打交道,但是治病救人,很有一手,当然要价不菲,否则任你是谁,只要出不起钱,那就准备棺材吧,反正棺材铺子就在一条街上。
杨老头今天依然在后院抽着旱烟,只不过手里多了一本大骊书肆新刊印的小说,此小说出自小说家,曾是浩然天下的九流十家之一,只是随着光阴流逝,就像四大显学之一的墨家,都不再是显学,小说家也沦为最平常的诸子百家之一,多是书写一些不入流的稗官野史,以及世俗百姓钟情的脂粉艳文,博取噱头,当然针砭时事亦有,历史上许多帝王将相的名声口碑,其实很大一部分都是被小说家之言,给坑害得不堪入目,比如某些终其一生立志于朝政改革的治国能臣,到最后,最为后世熟知的事情,竟然不是那些治国良方,而是什么一夜御十女,无女不欢。又比如某些几乎立功立德立言三不朽的儒家大君子贤人,竟然会夜宿尼姑庵,最后只成了一个老不羞的扒灰老汉,而此人道德文章蕴含的大礼至理,皆成空谈和笑谈。
所以曾有儒教学宫圣人,不得不愤懑出声:“末流小说家,误国误民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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