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泉沉默许久,然后开口就是打趣:“不是还差了一境吗?真当自己是御风境武夫了?”
脚下没了那把剑仙的陈平安轻轻跺脚,云海凝如实质,就像白玉石板,仙家术法,确实玄妙,微笑道:“谢了。”
竺泉笑道:“说出来之后,心里边可有痛快一些?”
陈平安抱住后脑勺,“好多了。”
竺泉摇摇头,“说几句话,吐掉几口浊气,无法真正顶事,你再这样下去,会把自己压垮的,一个人的精气神,不是拳意,不是锤炼打熬到一粒芥子,然后一拳挥出就可以天崩地裂,长长久久的精神气,必然要堂堂正正。但是有些话,我一个外人,哪怕是说些我觉得是好话的,其实还是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就像这次追杀高承,换成是我竺泉,假设与你一般修为一般境地,早死了几十次了。”
陈平安诚心诚意道:“所以我会仰慕竺宗主,大道艰辛,走得坦荡。”
没有几个站在山巅的修道之人,肯在已经尽心尽力做到最好的前提下,自言我错了,我欠你一个天大人情。
竺泉抽出一只手,大手一挥,“马屁话少来,我这儿没几套廊填本神女图可以送你。”
陈平安笑道:“我躺会儿,竺宗主别觉得我是不敬。”
竺泉一伸手,“天底下就没有一壶酒摆平不了的竺泉。”
陈平安刚要从咫尺物当中取酒,竺泉瞪眼道:“必须是好酒!少拿市井米酒糊弄我,我竺泉自幼生长山上,装不来市井老百姓,这辈子就跟家门口鬼蜮谷的骨头架子们耗上了,更无乡愁!”
陈平安有些为难,咫尺物当中的仙家酿酒可不多,就竺泉这种讨酒喝的气派和花样,真遭不住她几次伸手。
可酒还是得拿的,不但如此,陈平安直接拿了三壶根脚不同的仙酿,有老龙城的桂花酿,蜂尾渡的水井仙人酿,有书简湖的紫骝汗,一壶一壶轻轻抛过去,果不其然,竺泉先收了两壶,放于袖中乾坤,有些难为情,“有点多了,哪里好意思。”
陈平安躺在仿佛玉石板的云海上,就像当年躺在山崖书院崔东山的青竹廊道上,都不是家乡,但也似家乡。
离开骸骨滩这一路,确实有些累了。
竺泉坐在旁边,将黑衣小姑娘轻轻放在身边,轻轻拂袖,让天上罡风如水遇砥柱,绕过小姑娘,她依旧睡得香甜,无虑方能无忧。
竺泉喝着酒,忧愁道:“如果按照你先前的说法,如果万一高承心知必死,抱着玉石俱焚的想法,不惜拉着京观城和鬼蜮谷一起陪葬,木衣山都得打烂不说,骸骨滩也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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