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之战,做不到舍生忘死,去记住这些有的没的,不是找死是什么。所幸这一拳,与上次一般无二,只砸在了陈平安肩头。浸泡在药水桶当中,白骨生肉,算得了什么遭罪,碎骨弥合,才勉强算是吃了点疼,在此期间,纯粹武夫守得住心神,必须故意放大感知,去深切体会那种筋骨血肉的生长,才算有了登堂入室的一点小本事。
渡口建造了一栋粗糙茅屋,陈平安如今就在那边疗伤。
李二觉得自己喂拳,还是很收着了,不会一次就打得陈平安需要修养好几天,每天给陈平安哪怕疗伤完毕,还是攒下了一份疼痛“余着”,第二次喂拳,伤上加伤,要求陈平安每次都稳住拳意,这就等于是以逐渐残破的武夫体魄,维持原先的巅峰拳意不坠丝毫。
李二没说做不到会如何。
反正陈平安做到了。
天底下没那么多复杂的事情。
至于换成别人,如此喂拳行不行,李二从来不想这些问题。
一来他懒得教,再则同样一拳下去,陈平安可以没有大碍,不耽误下一次喂拳,寻常人就是个死,还教什么教。
李二没有说陈平安做得好与不好。
反正最终能吃下多少拳,都是陈平安的自家本事。
李二撑船到了渡口,陈平安已经挣扎起身。
李二说喂拳告一段落,欲速则不达,不用一味求多求重,隔个三两天再说。
何况他得下山去铺子那边看看。
陈平安询问自己休养过后,能不能去山脚住个一两天。
李二笑着说这有什么行不行的,就当是自己家好了。
李二率先下山。
陈平安蹲在渡口旁边,忍着不止在体魄伤势更在于神魂激荡的疼痛,轻轻一掌拍在船头,小船骤然沉入水中,然后砰然浮出水面,这一去一返,船内血迹便已经清洗干净。
这才去往茅屋,还得提水烧水,每走一步,都是煎熬。
陈平安第二天清晨时分,换上一身洁净衣衫,也下了狮子峰。
布店刚刚开门,陈平安去吃过了一顿早餐,便帮着柳婶婶招徕生意。
看得妇人大开眼界,竟是与一个晚辈学到了好些生意经。
一些个原本与妇人吵过架黑过脸的街坊邻居,如今路上瞧见了妇人,竟是多了些笑脸。
妇人一边喜欢,一边忧愁。
这么好的一个后生,怎么就不是自家女婿呢?
于是当李柳姗姗来迟,回到家中,就看到了那个正与客人们热络卖布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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