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那边。
便开始六步走桩。
只是走完几遍拳桩之后,哪怕身穿法袍,依旧难掩那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味。
修士跌境,岂会轻松。
陈平安先前之所以多此一举,询问白嬷嬷那场架的过程是否泄漏。
倒是与阴谋不阴谋的,没什么关系。
只是陈平安不太希望剑气长城有太多的人,清楚自己的另外一面。
抬升的雷池与下坠的云海,天地相接壤的过程当中,陈平安的真身与阴神,当时其实已经混淆不清。
所以那会儿的陈平安,身处绝境当中,却有一种酣畅淋漓的大快意。
好像人生就该如此。
坐着心不静,走桩也难心安。
陈平安只得去屋子里边坐着,刻印章,哪怕挣了钱,依旧要一颗不剩下,全部还钱给剑气长城,可挣钱的过程,本身就是一件快活事。此间学问,不足为外人道也。
剑气长城剑修茫茫多,唯独读书人没几个,刻印章也好,扇面题款也罢,手持刀笔之人,不够心定,刻差了,写差了,无所谓。
陈平安坐在桌旁,取出了养剑葫,时不时抿一口酒。
手持飞剑十五,新刻了一枚雪白如玉的石质印章。
边款是那世间人事无意外,争名夺利忙不休,教俺这江湖老子白眼看。
印文:喝酒去。
再刻一方。
边款是那自古诗家词客,恨不得打杀一个情字,唯我只恨情愁不登门,喝他娘的酒,怒从胆边生,一棍砸在书,打烂婉约词。
印文:愁煞光棍汉。
又刻一枚印章。
边款:没钱剑仙无酒可醉,婀娜佳人突然有秋膘。
印文:如何是好。
最后刻下一方印章。
边款:幽幽阶下苔,王孙把扇摇。焦黄井边蔬,涕泗滂沱流。
陈平安刚想要篆刻印文,突然将这方印章握在手中,捏做一团齑粉。
陈平安深呼吸一口气。
起身离开屋子,夜色中,去正屋桌上取了那把剑仙。
拔剑出鞘,月色如水,照耀剑身,如在洗剑。
陈平安收剑在鞘,并未背剑,而是悬佩在腰,然后祭出符舟,去往剑气长城。
豪杰斫贼,剑修杀妖,我怎能不心神往之,那就干他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