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后布局人,都觉得是一个天大的意外之喜。
而那个时候的吴霜降,才是一位元婴境修士。
掌管白玉京那一百年的道老二,最终给了吴霜降一个选择,要么去敲天鼓,再被他余斗打死。
要么交出那个女子,按照道律,魂飞魄散。你吴霜降只需袖手旁观,就可以不用死。
吴霜降突然提了一句题外话:“咱们那位三掌教闲来无事,也为他的小师弟设置了一个差不多的问心局,只是在道心细微处,始终没有让他这位小师兄满意。不然那少年,当时就可以得到一桩仙缘,能够一步登天,跻身玉璞境。如果他可以心境上不拖泥带水,比你胜出一筹,然后再与你做同样事,看似自找麻烦,做些多余事,陆沉就愿意高看他一眼了。”
陈平安说道:“是那个道号山青的?”
同样是数座天下的年轻十人之一。
吴霜降笑着拎起酒壶,指了指陈平安身边的女子。
宁姚直到这一刻,才随口说了句,“这人行事,不太地道,被我砍了几剑,躲去闭关了几年。”
一直竖起耳朵的姜尚真,偷听至此,立即小声重复两字,“保重,保重。”
吴霜降斜靠栏杆,只是喝了一口,就不再饮酒,眯眼望向远方岁除宫的一处处山水形胜,微笑道:“要知道,在那件事发生之前,我被视为是青冥天下最有儒家圣贤气象的道门修士,并且还有希望炼出一两个本命字,因为我坚信世间所有事,是非分明,对错分明,黑白分明。”
山水依旧在,人已是过客。
所以吴霜降之前才会说那句。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书简湖。
可能姜尚真的那座书简湖,会有个蘅芜一般的柔弱女子,亭亭玉立,年复一年徘徊不去。
可能会是神篆峰的那座祖师堂,从曾经的闹闹哄哄,变得空无一人,再无一句骂声,也无人摔椅子。
可能崔东山的心中书简湖,会有个囊中羞涩的教书先生,空有一肚子学问,依然饿着肚子,带着初次相逢的少年,一起走过鸡鸣犬吠、炊烟袅袅的小街陋巷。
可能是昔年学塾,有个意气风发的年轻读书人,前一刻还在代师授业,转眼过后,座下几个听课之人,都已远去,再不回头。
可能是一位远游还乡的南婆娑洲老剑仙,在泥瓶巷曹家祖宅内,回头望去,仿佛看到了个手持扫帚的妇人。在那大雨天的家中,那处四水归堂的小天井,就是一处书简湖,直教一位活了千百年早已铁石心肠的老剑仙,回首时也要视线模糊,轻声呢喃,娘亲,傻娘亲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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