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钱八分,过遇仙桥,天骤雨,道路泥泞,走出十五里,至哑巴滩,雨止放晴,乘船夜行,舟中客喜谈鬼怪事……」
老人忍了又忍,再次破例言语道:「谢姑娘,游记首页"停步驻足摹拓碑文"一句,是不是国师擅自增添的?」
谢狗愣在当场,既心虚又佩服道:「老先生功力深厚啊,这都能一眼看得出来?!唉,是咱们山
主画蛇添足了!」
老人笑着没有拆穿,也没有解释什么,读书人拓碑自是雅事,问题是你摹拓路边界碑作甚?
在那之后,老人一侧头,貂帽少女便翻书页,老人偶尔点评几句,约莫看了半本游记册子,
谢狗突然合上书,丢回袖子,靠墙蹲着,揉着貂帽,闷闷不乐,「我算是看出来了,老先生你也个看破不说破的鬊鸟,贼得很,一直偷偷笑话我呢,对吧?」
老人犹豫了一下,竟是也蹲下身,摇头笑道:「确实没有笑话谢姑娘。」
谢狗笑呵呵说道:「老先生因为清楚我的境界?怕我记仇,出剑攮你呗?」
老人说道:「因为谢姑娘误会我是个读书人,还是第一个称呼我为老先生。」
谢狗嘿了一声,「果然是个读书人,这种小事,也要计较,放在心上。」
这位司礼监掌印太监很快站起身。
在今天「翻页」的,何止是那部山水游记,是我们大骊王朝,以及整座宝瓶洲才对。
屋内,陈平安问道:「关老爷子去世之后,吏部尚书的位置一直空着,朝廷这边有没有候选?」
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大了,要么是皇帝陛下亲口来说,要么就是吏部两位侍郎负责禀明大致情况。
陈平安双手托起茶盏,突然换了个话题,问道:「邯州境内,藩属邱国的局面,拖了这么久,诸君合计出什么了?说来听听,我好长长见识。」
打盹状的老尚书沈沉抬起头,却没说什么。侍郎吴王城想要开口说话,眼角余光却瞧见老尚书轻轻摇头。
国师问话了,兵部又不开口,屋内霎时间便气氛凝重起来,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宝瓶洲的单字国,不提「国姓」你方唱罢我登场、可能今天坐龙椅明天便要阶下囚的大渎南边,在北方,大骊藩属国中,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先前陈平安跟魏檗聊的,就是这个太后不再垂帘听政、刚刚交由新君亲政的邱国。
邱国的那位少年亲王韩锷,十四岁,是国君的同胞弟弟。跟他一起来到宗主国大骊京城「送死」的,还有礼部尚书刘文进,听说喜好挑灯夜读边塞诗,会点剑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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