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明下葬那天,乌云密布,下了场潮雨,是羽绒服挡不住的寒。宋慊撑着把宽大的黑伞,站在宋承娣的身侧。
淅淅沥沥的雨越下越大,隐约有雷电穿梭在云间,身后叁个姑姑嘴里念叨着什么,宋承娣没听清,回过神时,身后早已没了人影。
天黑了下来,这场雨有秦桂离开的那天那么大。
宋承娣拉着宋慊在碑前磕头,宋慊难得顺从,她直挺挺地跪了下来,弓起背脊,结结实实地磕了叁下。
对于这个所谓的父亲,在宋慊心中的形象总是稀薄片面的,是一抹化不开的浓郁仇恨,而在他死后,这份变态到畸形的怨憎,在夹缝中竟生出了一缕幸存的感激。
宋慊起身,抚去布料上的尘土,抬眼只见宋承娣还跪在原地,雨水早已浸湿了裤腿,她双手合十,双眸紧闭,口中念念有词:“生前你亏欠了我们许多,死后祝你长眠安息,如果有怨气,冲着我来,不要缠上宋慊......”
宋慊微怔,突然明白这缕无厘头的感激从而何来,她的目光凝聚在宋承娣风雨中单薄的背影。她是得感谢,感谢宋清明将宋承娣送到她身边。
念完一串,宋承娣睁开眼,又磕了叁个头,宋慊将她扶起,额上已然有一块青紫。
其实听奶奶说,宋承娣是在农村里接生的,出生的时候被脐带缠住了脖子,匆忙解开后,怎么也哭不出来,接生的人急得团团转,那时候宋清明年轻粗鲁,直接闯进来一把薅住她的脖子,接生婆吓得立马去抢孩子,就在争抢过程中,宋承娣发出了第一声啼哭,在一场喧闹中来到了这个世界。
宋承娣想过,宋清明大概是想让她活下来的,就是不知道是否看清了他的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孩,如果看清了,宋清明还会那样做吗?还会强迫她来到这个这个世界吗?
这些早已不得而知。
但她清楚的是,宋慊出生的时候,宋清明也掐住了她的脖子,却不是想让她呼吸,而是想让这个刚诞生的生命陨落,是秦桂哭着拦了下来。
宋承娣被宋慊扶着,头顶的雨伞向她倾斜,她苦涩地勾了勾唇角。
她被宋清明掐着脖子带来了生命,而宋清明被宋慊一把匕首抹去了性命,虽然死得不体面,宋承娣还他一场风光的葬礼,也算还清了近十六年生而不养的恩仇。
此刻风雨交加,湿透了的裤子钻进冷风,双腿刺骨般的寒冷,两人沉默着、互相扶持着离开了陵园。
这天不仅是宋清明下葬的日子,还是宋慊的十六岁生日,虽然不宜庆祝,宋承娣还是为她准备了生日礼物——是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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