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前后隔了六年,他有幸和刚刚相认的爱人拥有同一把高悬于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此时不知该苦笑还放生恸哭——至此十余年,一个骗局套着另一句谎话,而他茫然地躺下,面前是一场好大的风雪,似乎是遥远世界中诸神冠上落下的绒毛。
那就假设什么都发生过。
飞鸿踏雪犹有迹,桑干留下的沟壑需要人填平。不需要任何解释,他自觉就是要作为那填沟壑的枯骨、跨鸿沟的桥。没考虑别的,孟微之和桑干绑在一起,他有点过于单薄的三十余年天生就是为这个而存在的。
可一旦再往远处想,那个人的脸就浮现在面前。
他浅水一样的人生落入一颗石子,激不起千层浪,却能震荡出万重涟漪。
等他醒来,风和雪都已经停了,睁开眼后最先看到的是一面几乎占满整个墙壁的窗户,老鸦低沉难听的叫声从看不见的树杈间传来。
他转过眼来,有些迟钝地动了动手指。床边有顾嘉烨他们,还有几位曾经有几面之缘的总部领导。见他醒了,陈舟明显松了口气,而后一僵,换上了身侧人相同的复杂表情。
“大撕裂是假的。”孟微之勉强地直起身,“嘉烨,说了吗?”
顾嘉烨一愣,重重地点头。
“都不重要了。”一个老者和蔼地握住他的手,“小孟,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他们制造这个假象,是为了让所有利益相关者倒向神明计划、心甘情愿地拿出自己的生物信息,为了一个百年之后‘复活’的许诺。”孟微之用力地抓着他的衣袖,用尽力气道,“桑干不用被关停,也不需要一枚芯片去确认它的安全性。如果实在不行,我愿意做一个新世界的测试员,我愿意签生死状……我们不能再被骗了。”
他最后几个字咬得很重,说完话以后胸膛剧烈地起伏。葡萄糖顺着针管划入他血液,他在一片可怖的寂静中艰难喘息,只见那位老人缓缓摇头。
“证据是缺失的。”老人道,“但我们不会强迫一位年轻人冒着生命危险上手术台,只为取一枚芯片。由此,桑干系统无法从源头被证明安全,只有关停一条路。”
孟微之的手一瞬间脱力了。
半晌,他说:
“我愿意负主要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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