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煒彤每天都在从不旷工的公鸡打鸣声中醒来,睁开眼睛之前她总会先从被子中伸出一隻手到床头瞎摸几下。之所以会养成这个习惯动作源自二十一世纪的她是个高度近视患者,不把眼镜戴上就下床意外摔死的风险太大了。
不过钱桂花的视力很好,明初更没有眼镜这玩意儿供她怀念,现在这个行为就权当是她专属的起床仪式吧。
睡眼惺忪的坐起身来,苏煒彤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是她经歷的第四个漫长寒冬了。古代的冬季比起地球暖化严重的现代实在是冷得太多太多,幸亏他们够聪明,屋子里发明了火炕和火墻子,只要不出房门生活还是很舒适的。
可惜她是穷人,是劳动者,每天不仅必须外出还得碰冰水,那感觉真就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苦!
快速穿好厚实的大棉袄后坐在小铜镜前梳头包头巾,望着那个勉勉强强照得出大概轮廓的模糊旧镜面,四年了,谁敢相信她竟然还没真正看清楚自己的容貌过?河边井边都去试过,不是不够清澈就是光线不足,连摸带看也只能凭感觉猜个七八分,究竟是美还是丑只有天知地知他们知了。
但是有一点苏煒彤可以肯定,那就是塞北的紫外线和风沙对皮肤绝对是极不友好的。
听说有钱人家的女人会用带有花香味的护肤膏和护发油,但又贵又要到几十里外的市集才买得到。她没那个条件,赚来的银子除了付房租、进食材还要发工钱给「爹妈」和长工。而且能拥有一家完全属于自己的店铺一直是她持续努力的目标,好好存钱比什么都重要。买奢侈品?想都别想。
随手拿起桌上的花剪将发尾那些分叉的部分一一修掉,反正她没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观念约束,哪里不好就剪掉哪里。二十一世纪的苏煒彤从来买不起百货专柜那些成套的保养品,永乐年间的钱桂花同样消费不起。
好好活着四个字说起来简单,可对普通百姓而言不论时空背景如何转变都是一样的不易。
她租的店面与住的小屋只隔了一条巷子,周身顶着风雪交加的肆虐苏煒彤直接快步朝着后院的厨房跑去,夏天围在火炉边汗流浹背如锤炼修行,冬天那就是摇身一变成为天堂般的好地方了。
「女儿,粥我已经熬上了,很快就得吃。」一进门她就看到了母亲。
对了,今天是腊八,按他们的传统一早就要来祭拜祖先神明。
「我起晚了。」她不好意思的说。
「不晚不晚,是我们今天早来啦。」钱大婶细心的帮她拍着衣服上的雪花,「快过去坐,你爹把咸菜也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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