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之前一定要找时间还了他这个人情才好。
这天晚上我从外科教研室出来,锁上铁门,低头看看表,已经11:00了。今天我又干了件蠢事。我输入了本周收集的所有数据,在存盘前却碰掉了电脑的电源,只好从头来过。
制造错误只需要几秒钟,弥补错误却需要好几个小时。对面本科生的教室窗上一张一半已经翘起的银铃贴纸随走廊窗子吹进的寒风颤动,彰示着已经成为历史的又一个圣诞节。
我好几天没空张望窗外,不知道泰雅怎样了。唉,今天又是周末。可以自由支配的周末越来越少了。我骑车出了医院。
在这个城市里,下雪是件稀罕事,但严寒却是家常便饭。天气又湿又冷,就像久治不愈直入膏肓的顽疾。我不由自主地绕过“美丽人生”前,放慢车速向里张望。也许因为是周末,尽管过了营业时间,还是有个女人在底楼烫头发,但二楼的灯都关了。
我慢慢过了这个门面,最后终于下定决心至少试一次,就算这次不成功,也可以成为以后大大方方去找泰雅的演习。我在弄堂口慢慢荡下车,把车停在那里,走向美容院的玻璃门。
“请问…”我把门推开一条缝,把头凑在缝上说话,指望里面的人能听见,但张嘴之后其他的字句都卡在喉咙下面出不来。“哎哟!干什么,冷死了,快把门关上!”那女人叫道。我这才发现她起码有40岁,纹了两条毛虫一样的眉毛。
“对不起。”我急忙关上门,转身走向路旁的梧桐树。我该说什么呢?为什么不需要说话的时候可以瞎说一气,到该说话的时候我就是开不了口呢?虽然我觉得自己和美容院确确实实是格格不入的两种事物,但我确实下了决心要问话的。
我这个人怎么就这么没用呢?“你什么事?”背后一个男人的声音问。我回头看见一个理发师开门出来。呆在暖气屋里的他穿着很单薄。我很不好意思冻了他,赶忙问:“请问季泰雅在吗?”
“谁?”“那个…那个长发的…”“哪个长发的?”他有些不耐烦“长头发的多了。”“就是那个梳辫子的,那个助…”“老人妖啊,他刚走。”他说完,回身就关门进了屋子。我被“老人妖”
这个称呼弄晕乎了。不知理发师到底有没有搞清楚我要找的人是谁。每次要我求别人做什么事时,开口总是特别困难,和我说傻话时脱口而出的利索劲儿大相径庭。
我没有勇气再次敲门问他,只好悻悻地去推车准备回家。突然我发现弄堂里某幢房子的门前有一块地方比周围颜色暗一些。
“泰雅,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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