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过,同时重拾决心,要做英雄。
“你常说,想见母亲和知岁,你母亲我已经见过了,知岁又是谁呢?”他开始从班容嘴里套话。
“知岁就是知岁。”
班容什么都向他坦白。鞠缙至起先以为这小儿被吓傻,后来想起面临危机的夜,楚人母子保护自己,才明白所谓天性。他有些不快,继续问:“那么,那位叫知岁的人,总有男女老少的分别吧?”
“她是少于贵人的女子。”
“哦,那么她是你的姐姐?或是别的楚贵族的姊妹?”
“她是楚国人的姊妹,”班容恬美的笑,引来鞠缙至和鞠妇的注意,“楚王爱她,或许她会成为国母。”
鞠缙至分不清爱:“什么,楚王爱她?”
他看鞠妇,鞠妇看他。两人咬手指:“不会吧,那样珍重的人,怎么会在这里,楚王肯定把她带在身边……”片刻以后,鞠缙要出门追父亲,鞠妇抢在他之前。
也是,楚人从不谎言。
“我去追,你在这里看小儿,如果外人来,我不一定能守住他,”鞠妇宽慰儿子,“倒是你帮阿母出出主意,如果追上了,我要如何跟你父亲说呢?”
“就说再加二十万圜,”鞠缙至的手在抖,“楚王深爱的人,怎么算都无价,但是要让他们知道确有其人,并且人在我们这里。”
四十万圜,在后梁以北的任何国家,都足够三口人的生活,不但如此,连其余流亡的族人也能一并养活。鞠缙至决心要做英雄,做不成自己憧憬的,就换一种。
他已经开始思考,如何将知岁从治所城中夺出。
日暮了,想来想去,鞠缙至只能想到用班容做饵,引她出来。但班容这两天在屋一角,有了抵抗的样子,鞠缙至明白,这小儿再纯良,也终于不把自己当贵人,而当成仇人了。
他试着叫班容:“小子,如何呢?你愿意带我去找你母亲,找知岁姐姐吗?”
班容把头埋低。
鞠缙至心里刺痛,另想办法。
衣袋里有东西硌他,是枚铜球。
鞠缙至去屋另一角,抓了它摩挲,觉得好受些。
还是挥不动剑的年纪,鞠缙至常常从大男处收到剑的铃首。豪爽的人,要在幼子面前表现,故意挑选寒天,迎风呼喝一声断剑,再将铜铃首丢到高处。一伙红黄青绿为名的小儿,便去哄抢,听长辈们教训:“对付不了剑锋,就对付剑首,拿着玩吧,等你们成为大男,要善使剑。”鞠缙至如今是大男了,身边人离散,或者变心,而他仍然抓着铜铃首,为生活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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